宣本珍闷头闷脑地一口气跑回号舍,午间太阳晒,路上没什么人,无人瞧见她狼狈样。
进了房间,冬青正拿鸡毛掸子收拾书柜,一本本将宣本珍罗列好小黄书。
瞧见她,冬青面露喜色,拿起一本书给宣本珍看,献宝一样。
这是他今日去书肆帮宣本珍买的。
宣本珍随眼一扫,是《救风尘》下册,看来望舒所言不假,他房间肯定是连草稿都收拾掉了。
忽而,冬青瞥见她沾满泪痕的脸蛋,着急比划:公子,你怎么了?
宣本珍摆摆手,“我没事,去打水来给我洗脸。”
冬青忙去了。
他拧干毛巾递给宣本珍。
宣本珍又吩咐:“再去找一套适合骑射的衣衫给我换。”
她被望舒折腾的,感觉下面shi漉漉的,穿着不舒服。
冬青依言照办,拿了一件鹅黄色的劲装。
这套活泼显眼,日光再晃眼,也不容易被人误当靶子。
宣本珍转去屏风后换好。
时间差不多了,她要出去上课,临走前叮嘱冬青别和温语如说中午她哭的事情。
冬青颔首:公子放心,奴才守口如瓶。
他食指与拇指横着从嘴巴拉过。
宣本珍给他逗笑了,心情好了一点。
冬青见状松口气。
到了弓箭场,学生们都开始练习了,教练看见她,习以为常,也没追究她迟到的事情,只道:“去挑一副合适的长弓,找个靶子练箭。”
宣本珍乖巧应:“是。”
她个子不高,力气不大,捡了副轻巧的弓箭。
环顾一圈,李不言的哥哥李观棋今日来国子监亲自监督他训练,从旁指导,李不言满脸苦不堪言的样子。
隔着一段距离还能听见李观棋教训李不言的声音。
“文不成,武不就。李不言,你来国子监的这两年都学了些什么?”
“你对比人家燕京世子,难道不觉得羞愧!?”
李不言小声辩驳:“燕三郎厉害关我什么事?他是天才我又不是。”
李观棋恨铁不成钢:“你还敢狡辩!?”
他跟魏徽求了恩典,送这个不成材的弟弟来国子监,就是希望他学好,结果没成效,简直要气炸了。
李不言识相闭麦,晃晃悠悠地搭弓射箭。
燕三郎旁边还有个空位,想了想,决定去他那儿,也好试探一下他中午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。
他头戴抹额,一袭玄色劲装束着金丝绦,身姿挺拔如青竹立于靶场。
抬手取箭的动作行云流水,修长手指轻轻搭住白羽箭尾,弓弦半张时,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紧实的肌rou线条。
忽闻“铮”地一声脆响,箭矢离弦如流星破空,破空声划破寂静,眨眼间三支羽箭首尾相衔,Jing准钉入百步外靶心,将先前的箭簇撞得深深没入木靶。
“好箭!”
宣本珍惊叹。
燕三郎松弦,指尖还萦绕着弓弦震颤的余韵,衣袂在猎猎风中翻卷,周身萦绕着浑然天成的凌厉气势。
听闻她声音,转头朝她看去,发觉她换了一袭鹅黄色衣衫,眼眸微眯。
宣本珍本就心虚,察觉他注视自己的时间过久,虚张声势地喝道:“直勾勾盯着我看干什么?难道爱上我了?好心奉劝你一句,小爷可不是断袖。”
燕三郎冷笑,“宣九郎,你再胡言乱语,我不保证我的箭头会不会射歪。”
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。
宣本珍赌他不敢动手,将箭矢放到方桶里,道:“你怎么总是这样凶?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。”
“这个玩笑,一点都不好笑。”
燕三郎丝毫不给她面子,想来是那天早上彻底给宣本珍惹恼了。
宣本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,眸子转一圈,到底还是识趣地不再开口,自顾自拉弓练习起来。
反正,看燕三郎的样子,他应当没有发现中午藏书阁的事情。
燕三郎余光瞥她,半响,到底还是没忍住问:“你很少在中午换衣服,今日怎么?”
他细想,总觉得有点不对劲,中午他在藏书阁撞见偷|欢的鸳鸯,可上午,望舒分明让宣本珍午间去藏书阁进行单独辅导。
莫非,里头人是望舒与宣本珍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顿时觉得天方夜谭。
望舒是崦嵫山的圣子,天府之人,拜入门中之时,早已立过誓言,此生,不染红尘,终身侍神。
更何况,宣本珍根本不喜欢男人,虽然也不见得她对女人有几分青睐,但燕三郎很肯定宣本珍不是断袖。
宣本珍心一跳,故作淡然,“天气太热,流了一身臭汗就给换了呗。”
“是吗?”
燕三郎似有审视的意味。
据他所知,宣本珍体质不爱流汗。
“我有必要骗你?